本帖最后由 红叶无霜 于 2022-3-23 23:25 编辑
现代京剧《红灯记》里,李玉和有段很经典的唱词:“提篮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每每忆起,不由会想起少时拾煤渣的事情来。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家经济困难,老百姓大都是一穷二白的境况。勤俭节约自不必说,课余时间捡柴拾煤渣,是义不容辞必须坚持的事项。 城里的孩子拾煤渣,一般都在工厂傍边。大三线建设时期,优先保障工厂生产,城市居民是很难购买到燃煤的。距家两公里多,有家铸石厂,是我拾煤渣的长期地点。烧铸石需要大量的燃煤,只要生产,厂里每天都会有燃烧过的煤渣断断续续往外倒。厂门口是条公路,公路一侧是宽阔的河道,煤渣就倒在河道的斜坡上,时间一长,堆积若山。独自一人或三两小伙伴同去,灰渣里拾捡尚未充分燃烧的煤核,或被炉条漏下的生煤颗粒,装在篮子或背斗里,或多或少,都要努力。赶得时候好了,遇上运渣车正好倾倒,就会收获丰厚,满载而归;错过时机或早有人捡过,煤渣就很难捡了,守在一旁死等,或在附近河滩上寻些柴火带回,不能白跑。拾煤渣的工具,一般都是自制,用粗铁丝拧成一个双腿扒钩,一是防烫,二是让煤核从灰渣里暴露出来。钢筋做的钩子经久耐用,但材料难得。 拾回来的煤渣存放在大筐子里,堆积起来。没有特殊需求,平时不用,一般都要等到进入冬季的时候,才会烧炉子取暖热水,烘烤衣服,增添室内温度。烟筒是少不了的,但年年都有人煤气中毒,大意必将大祸临头。大杂院的家家户户都拾煤渣,大人们上班,小孩子捡煤也是玩耍。大部分孩子捡煤的地方,在城东钢铁厂的渣场。炼钢使用的是焦炭,拾回的煤核更耐燃些,顺便也能捡些废钢。跟随别人去过一次,结果背斗被保卫科人员没收,说是天已黑了,超过了时限,小孩子哪敢与大人论理,只好作罢。 邻居有个大我一岁的铁杆,水性好,胆子和力气都大。曾让我协助在江心废弃的临时截流坝上,掏挖过插入河底的钢轨,卖过钱。有个夏夜,又约我到铸石厂倒灰渣的河道去,说是有活要干。月朗星稀的,看见一坨很大的渣块,夹杂着不少生铁。原是厂里铸模具的炼铁炉清渣堆积成的,弃置在渣坡沿上,大雨过后就滚了下来。我们用八磅锤把它轮番砸碎,把生铁埋在沙窝子里,后回。第二天晚上,借了辆拉砖用的人力车,停靠在离厂远些处的公路边上,一背斗一背斗的,再从河坝运上来,两人累的要死。天亮后拉至制锅厂,过磅一千五百多斤,卖了,各得二十多元,皆大欢喜。至今忆起,依然倍感刺激。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点不假。过去岁月里,拾煤渣是一种生活手段。年少时的我们,既分担了家庭困难,也在艰苦生活里得到了磨练。
(2020年3月2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