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九满

杰妹，我的高中同学。长相清纯，皮肤白皙，看上去既健康又充满活力。
相识久了，我感觉杰妹为人处世比较成熟，待人接物也比较合理。一句话、一挥手无不透出一种青春少女内在美的气质。尽管我俩没有说过几句话，尽管我跟她打招呼都会脸红。我也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她，甚至连她的模样都没有仔细地看清过，但是，她在我的心中却是那么的阳光灿烂，高中时代，我曾因她辗转反侧，也曾因她心絮飞扬，回味那些曾经拥有的过往，都有一种不可抑制的陶醉，万丈红尘中，我曾固执地以为她就是我的唯一。
那年高考，我圆了我的大学梦，可惜杰妹落榜了。为了实现她的梦想，她，选择了复读。　
　　 开学前，我回母校。杰妹和几个女生正在校园内的池塘边洗涤衣物，一见到我，她马上停下手上的工作向我走来，关切地说：“九满，听说你今年考的不错！”我虽内心高兴，但是，面对失落的女生，我只得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对她说：“还行吧。”由于有些紧张，把早已想好的那些安慰她的话语抛到九宵云外，但是，她那关爱的神态，温柔体贴的情怀却永久的留存在我的记忆里。
大一那年，我回老家休暑假，听说杰妹录到益阳师专，我打心底里替她高兴，但内向的我不敢独自去向杰妹表达我的喜悦，便约同学文一起去看她。
那是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满世界的青蛙和昆虫都在歌唱着，都在替我们送行，都在为我打气。
听到我们的声音，杰妹像燕雀似的从屋子里飞出来，她欢喜得像清晨的阳光。我清楚地看见惊喜像闪电般照亮了她的脸：“九满！是你？真的是你？我听到你的声音，我想不可能。你怎么会来？你怎么来的？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心里顿生一股莫名的感动，我一向不晓得她“能”这样的活泼。
杰妹刚招呼我和文坐下，便要去菜园里摘些菜瓜来给我们解渴，我没有同意，我怕毒蛇咬伤杰妹。
    我们三个同学，坐在杰妹家的晒谷场上，沐浴着温柔的月光。
那天，她的亲人都没在家。静谧在此刻包围着我们。我的眼前一次次出现杰妹浅浅的笑，她目光柔柔地看着我。说不清什么原因，我喜欢这种浅浅的笑，有点清纯，有点青涩，好像又不是。
她坐得离我很近，我几乎能听见她脸上热力的激射，像雨后的禾苗那样带着声儿生长。这是我第一次同她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她藏在薄薄的衬衣内的乳房极富弹性地在我面前晃动，且近在咫尺。那一刻，我却毫无邪念，就连少男下意识的血脉喷张也没有发生。但她悠悠长长的视线和淡淡的体香却像冒烟的烙铁，在我的感官中留下了真切、不可磨灭的记号。
她的两手交换着轻轻地摸小凳的沿，显着激动，那可是欢喜的激动。起先，我们愉快的回忆过去，兴奋地谈起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老师和同学们，我和文还给杰妹叙说了各自的大学生活，杰妹满怀喜悦地听着，充满了对大学生活的向往，更为自己寒窗苦读终于一跃龙门而情不自禁地高兴着。
她的声音有时清楚，有时尖，有时她忽然柔情似水，最后变成轻言细语，几乎听不见了；有时高兴起来，睁开水汪汪的眼睛，马上却又眼皮半闭，不知想到哪里去了。整个晚上，我很少说话，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感觉和品味心有灵犀。她的每一句话都使她脸上现出新的魅力，闪烁出新的精神的光辉。她的谈吐之间，我欣赏着她活泼红润的面颊，她那双乌黑的眸子简直把我的整个灵魂都吸引住了，让我完全沉醉在她言辞的精辟的底蕴之中。
返校前，杰妹来过我家。那天晚上，我和孔学去她家接她，我的哥嫂们早就知道我和杰妹之间的那层特殊关系，都赶过来凑热闹，那天晚上，我的母亲也露出了她老人家难得的喜悦和笑容。
后来，在同学圈里便传开了：九满和杰妹在谈恋爱！当时的我没有公开承认，还要同学们不要乱说，但是，我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甚至有些感谢那些散布谣言的同学！　
大二那年寒假，我去杰妹家看她。一看到我，她激动地把头一甩，大辫子便从胸前跳到脑后，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沉浸在幸福里惊喜，在惊喜中感受着幸福。我一跨进门槛，杰妹激动地把我介绍给她的母亲，老人家满意地跟我打招呼，给我倒了一杯茶后便忙她的去了。留下我和杰妹单独在一起，这回见到她，我没有从前的那种脸红心跳了，那天晚上，我们相互交流学校的生活，憧憬美好的未来。
夜深了。我的心不愿动，我的脑知道非走不可了，于是，我说：“我走了。”我的眼盯住她。她要低头，还没低下去，便又勇敢地抬起来，故意地，柔美地，羞而不肯羞地迎着我的眼。心似乎已碰着心。
告别的时候，杰妹出门送我，我走，极慢的。一路上，月光清清冽冽，洋洋洒洒，如水漫下，落在我的脸上，落在杰妹的肩膀上。我俩浸在月光里，在她娇羞浅笑丰润的脸颊里，在她清晰而又不清晰的清纯目光里，我的心里荡漾起一种难以言传的幸福与满足。
　　这次见面以后，我和杰妹的情谊似乎增进了许多，相互之间的书信来往也渐渐地频繁起来，从她的来信中，我能感觉到她沉冗冗的关怀，我对她的关心亦一如既往，我期待杰妹回信的那份急迫却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一切的一切，来得有条不紊，来得波澜不惊，我好几次都想在我的信中对她说：“I love  you！”但是，我对她的那份爱却因我的腼腆而没有说出来。
在我们交往的岁月里，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双方连手都没有接触过。对于我的高仓健似的酷，对于我的冷漠懵懂，杰妹明显生气了，后来，她的来信渐渐地少了。就这样，让我与杰妹之间的恋情也应了鲁迅先生的那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后来，她悄悄地走了，让我们那最初的浪漫像彩虹一样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