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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亲爱的您》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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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7 13:09: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吴下阿萌 于 2022-12-7 14:29 编辑

文红是从林云禅院求签回来以后不久开始明显感觉到不大对劲的。

忐忑不安地坚持了几天,生理上的反应没有消失,还有些加重的迹象,她心惊胆战地去找了闺蜜,在普改县人民医院当护士的高中同学陈茵,由她陪着偷偷跑到下属的一家乡镇卫生院去做了个匿名的身体检查。一直忐忑不安地守在卫生院门外,总算等到陈茵出来,从她递过来的一张诊断报告上,文红看到了医生用圆珠笔在上面潦草画成的几行天书——“囗性囗囗素400……雌囗3000ag……孕囗38ag……”。

“是么?”文红用求救的眼神看着陈茵心慌地问。她祈盼着陈茵说“不是”,哪怕她说自己得了其它任何严重的疾病也好,然而很不幸,陈茵撇了撇嘴,竟然好像还带着些鄙夷冷冷地说:“咋不是,就是怀孕,都快三个月了!”

尽管已经作了最充分的思想准备,文红头顶上还是像猛然炸响了一个焦雷,顿时把她击打得神魂出窍浑身瘫软。被陈茵扶着,她勉强地挪动着脚步,在卫生院旁边一个馄饨摊前的小竹凳上坐下了。

从小到大,文红就一直生活在父母身边,在普改县第一中学家属区的院子里“圈养”长大,参加工作以前,也就是在普元市师范学校上大专的三年住校生活,勉强可以算作是她独立生活的经历。文红性格有些孤僻,各方面的资质说不上出众,相貌也是非常普通,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循规蹈矩、单纯听话的女生。除了高中毕业的时候偷偷给自己喜欢的同班男生写过一封情书,结果还没等交给对方就被邓云芳发现后暴力镇压,包括此后的大专三年,没有人追求,她也再没有了其它任何的情感故事。因此,能够瞒着所有人把所谓的恋爱谈到人无再少女的程度,实在不太像是她这种女孩子可以干出来的事情。

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在父亲的积极运作下,文红被分配进入普改县文辉小学,三个月的实习期还没到,有一次陪陈茵去参加她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当天的聚会上,有一个留着标准的香港歌星郭富城的发型,模样也很有几分像郭富城的小伙子特别的活跃。经过介绍,文红得知这个英俊小生姓郭名启天,年轻有为的他还是县经贸公司负责农副产品经销的一名经理——她第一时间就在心里对郭经理产生了好感。

聚会期间,郭启天先是在吃饭的时候向大家展示了自己高谈阔论的口才,以及主动买单的豪迈,尔后更是在卡拉ok厅里,以一首载歌载舞的表演唱《对你爱不完》闪耀全场。

“灯初上夜未央,来往的人多匆忙,我不要太紧张,和别人一模样。但是你对我望,两只眼睛大又亮,我开始失去了主张——耶,勒死狗!”在球形旋转灯斑驳光影的环绕中,郭启天嗓音极好,甚至比起郭富城本人来也毫不逊色,一开口就令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原本对郭天王就梦犯花痴的文红自从第一眼看到郭启天,就一直偷偷地瞄他个不够,此时她对他望,两只不大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对直冲愣撞的探照灯。

“对你爱爱爱不完……”郭天王左手捏着话筒,左脚打着节拍,把右手伸直出去,在做了三个向外招摇的动作以后拧成拳头往回一收,像是从空气中捞出了一束浪漫的玫瑰,引得全场所有的观众热烈地鼓掌。文红只觉得胸口一紧,心里头有个什么东西,像是被他这个动作给抓挠出来了一样。

“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远……”郭天王施展弹指神功,轻巧地点翻面前几个假想敌,而后抡圆右臂一招横扫千军,展现出县域情圣舍我其谁的强大气势。观众中有人吹起了口哨,文红心如擂鼓,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心都已经被他扫上了天。

“所谓老老老吐奶,不愿意丝丝点点些些去面对……”郭天王摇头摆尾地扭动着身躯,有意无意地用两根手指撩开飞舞到眼前的几缕秀发,继而妩媚地一笑。尖叫声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伴随着激情的音乐与他共舞。从未跳过舞的文红也站了起来,双手使劲地打着节拍,不知不觉已经凑上前去,加入了歌厅里这场青春奔放的狂欢……

郭启天看上去很年轻,但认识文红的时候其实已近而立之年,之所以不愿意结婚,无非也就是不肯为了一棵树木而放弃大片的森林。纵横情场多年,郭启天身边从不缺少女人,按说凭文红的条件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生日聚会的时候,文红那没有必要多看几眼的相貌和已婚妇女一般的打扮,甚至让郭启天连和她聊天的兴趣都没有,聚会散场以后也就完全没有了联系。没想到几天后,郭启天替姐姐到文辉小学去接她那念三年级的儿子,当他在学校门口正坐在摩托车上抽烟等着侄儿出来的时候,感觉有人轻轻地拉了拉自己夹克衫的袖筒,用听起来很兴奋的声音轻声地问:“嗨,你在这儿干啥?”

郭启天一扭头,就看到了文红那张似曾相识、平淡无奇,但因为惊喜和激动而光彩照人的脸……

从此文红对郭启天的侄儿就有了异乎寻常的关心。比如课间休息的时候,她会时不时地给这个胖嘟嘟的小男生买点面包饮料。比如明明不是这个男生的科任老师,却经常都会主动去关心他的学习成绩。甚至有那么两次,因为郭启天的一个电话,她还在放学以后亲自把小男生护送到距离学校挺远的他姐姐的家里。

因为李老师对自己侄儿的特殊照顾,两人很快地熟稔起来,而且除了口头上的多次感谢,郭启天还以他姐姐的名义送给了文红一只精美的咖啡杯。文红非常喜欢这个杯子,因为自己难得喝咖啡所以一直舍不得用,平时就把它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咖啡杯那雪白的瓷面上,有两抹抽象的唇印状的红,文红每次捧起这个杯子把玩的时候都总有一种感觉,她觉得这个杯子就是郭启天对自己也有好感的明证——那个红唇的印记,跟自己名字里的那个“红”字暗合,这么有情调的礼物,怎么可能是他的姐姐送给自己的呢?好不容易才与这么个出类拔萃的男子搭上关系,若是轻易与之失之交臂岂不是要痛悔终生——说什么也要为爱情拼搏一把的念头很快在她的心目中成形,并且一天比一天执着和笃定起来。

对于文红的这点心思,县域情圣郭启天自然清楚,背地里在狐朋狗党面前不止一次地嘲笑过她的白日做梦以及痴心妄想。“丑××还想塞个大××”,这是他嘲笑文红时最爱说的一句话。但是表面上,为了姐姐和侄儿的利益,他又敷衍地维持着与李老师的睦邻友好关系。他那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既让文红经常感觉伤心绝望,却又始终留有幻想,这也让她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错误思想的指导下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除了对郭启天的侄子愈发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开始主动地每个星期跑到经贸公司的单身宿舍去为他洗一次衣服,甚至开始从自己刚参加工作的那点微薄的薪资里,不断地挤出钱来给他买烟买酒买各种东西。时间稍久,她的千依百顺乃至卑躬屈膝不仅没有换来梦想中的爱情,竟然还让自我感觉越来越良好的郭启天发现了一个奇妙的逻辑。

在郭启天的逻辑里,自己没有彻底断绝李文红的这份念想,原来分明就是自己对她给予的一种人道主义的同情——既然李文红这种档次的女生根本不太可能拥有爱情的面包,那么能够让她舔舐一点面包上的奶油,也不失为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如果说悲天悯人的郭启天之前对文红在内心深处尚且存有一丝歉疚,因为这个奇妙逻辑的产生,从此也完全地化为了乌有。

他开始心安理得地受用着文红的付出,终于有一天,中午和朋友吃饭时喝得晕头转向的他决定不妨好人做到底,索性再施舍给文红一点更加现实的利益——就在经贸公司自己的单身宿舍里,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把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照顾自己的文红不由分说地拖上了床。

尽管对郭启天的外表是那般地贪恋,可文红对于人生初次的体验却是意想不到的糟糕——郭启天满嘴酒臭,浑身黑毛,根本不顾她无力的反抗和惊恐的哀求,粗手大脚地扒光了她的衣裤,近乎强暴般地夺去了她少女的贞操。事后郭启天一句话没讲,一把推开她就瘫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文红偷偷检查着自己受伤的身体,在郭启天身边无声地痛哭了一场——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事情,反正现在都已经发生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认为郭启天从此再也无法对自己态度暧昧,最起码也应该马上明确和自己的恋爱关系。“这还有啥可说的呢,这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想到这里,她脸上挂着泪水,心里又有了一点莫名的欣喜,以及热烈的期盼。

郭启天睡到傍晚才醒来,大声地叫文红倒水来喝了,顺势把她拉到床上又做了一次。

接下来的那几天,郭启天的酒喝得比平常厉害,喝多了就要文红,在她身上调换着各种姿势还有花样干着那种事,却偏偏对确定彼此恋爱关系的事情绝口不提。被玩弄的、羞辱的、可能会镜花水月鸡飞蛋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好比最大的赌注已然押出,额外再追加一点筹码好歹还可以保留些许翻盘的希望,别无办法的文红也只好选择无奈的屈从。

不知道也不敢去向任何人打听有效的避孕方法,她每次在那个事情过后都会去冲洗身体,没事就拼命地喝水,把尿憋急了跑到厕所里去使劲地撒,她以为这样外刷内涮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怀孕的风险。

半个月后,也是在经贸公司的单身宿舍里,当她实在忍无可忍,第一次断然拒绝了郭启天无耻的纠缠,转而要求他必须立即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说法时,竟然招致了郭启天的一通暴怒的嘶吼,差点就对她动了拳脚。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说法?你还敢跟老子要说法?你咋不拉泡稀屎照照自己,就你那××样,老子愿意跟你上床都是给你面子!现在你倒是爽完了,反过来还要老子给你说法?”郭启天原形毕露张牙舞爪,竖起两根中指恶狠狠地朝着她的脸上一通比划,“你个给脸不要脸的傻×!滚,滚出去,马上给老子消失!”

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巨大和恶毒的伤害,文红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更没有吵闹,她似乎感觉在自己的身体里,不断升起的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意,正慢慢地转化为深入骨髓的仇恨。最后看一眼郭启天那副狰狞丑恶的嘴脸,她终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用这种几乎可算是唯一可以选择的方式,她拼命地保留住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从在陈茵朋友的生日宴会上认识郭启天,到与他决绝老死不相往来,前后不过两个多月,文红那堪称初恋的爱情,以失去处女之身为标志,就此残酷而又耻辱地终结了。其时,李志邦因为二次家暴的事件引发,正在经历着从小丈夫向大男人的伟大觉醒和全面蜕变。邓云芳因为满腔的憋屈和愤懑,正忘我地投入到与以杜所长为首的文管所领导班子的,事关光荣与梦想的激烈抗战当中。

“你老实跟我讲,那个男的是谁?”站在卫生院旁边的馄饨摊前,陈茵义愤填膺地追问着。但是文红充耳不闻,她坐在小竹凳上,抱着自己的两条腿,双目失神地望着地面上的一大滩脏水发呆。

“你说话啊,到底是谁?我告诉你,你必须要去找他,必须要他对这个事情负责,要不然你一个人咋应付啊?”陈茵见她不说话,心里着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

失魂落魄的文红还是不说话,把头埋下去靠在膝盖上,浑身轻微地战栗起来。陈茵蹲下身去,把她轻轻地揽入怀里,良久,叹一口气,把嘴巴贴在她耳边悄声地问道:“那你现在打算咋办?”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文红虚弱地抬起头来,用乞求的目光望着陈茵,禁不住地泪如泉涌,“茵子,你在医院上班,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我一定要先把肚子里的娃娃做掉……我求求你,现在能救我的,就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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