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剑侠图第二章

三心二意

玄元真人半晌无语，那白衣人也默默无言。两人相持有半个时辰，玄元真人微微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问道：“事己至此，你意下如何？”
那白衣人双手负在身后，眼望洞顶，依旧无语。只是从眼角中流出一股清泪，顺着腮边，直流下去……
翌日清晨，玄元真人从山顶做完吐纳归来，走进金霞洞，只见那白衣男子依然双目紧闭，端端正正地坐在大青石旁边。他身边摆放着两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盘。一个盘子中央放着一枚肉芝，另一个盘子中有三枚朱果。那肉芝状似如意，色如肌肤，表面凹凸不平；那朱果小似樱桃，颜色鲜红，清香袭人。玄元真人走过去，长袖一挥，一阵清风乍起，飘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轻轻地摇了一摇。
那白衣男子虽然双目紧闭，却并未入睡，随着微风摇动，站起身来，凝视着玄元真人。良久，突然翻身下拜，跪在玄元真人面前，低声言道：“弟子想开了，恳请师父收录。从今而后，愿意跟随师父做一个闲云野鹤，胜似九重险恶！”
玄元真人不答，搀他起来，扶他坐在石上，用手一指那白玉盘。那白衣男子拿起一枚朱果，放入口中，只觉入口苦涩，甚难下咽。心中暗想：此物虽苦，当不至于苦过两千年前勾践所尝之胆。思念及此，从容将那三枚朱果吞了下去。随手又拿起那枚肉芝，咬了一口，入口甘甜，三口两口吃尽，眼望着那白玉盘，不禁浮想联翩：“先苦后甜，吉兆也。”
玄元真人看他吃朱果时，颇似下了一番决心；及至看他吃肉芝时，面露喜悦之色。暗自忖道：“此子贪恋红尘，夙志未泯，不历艰辛，不可教也。”于是，从怀中取出一卷书，放在他面前，道：“贵客初遭大难，心潮难平。我与令祖有旧，你且在此躲避一时，拜师之事，实不敢当。这编书是我入门弟子必读之物，按书修行，可返朴归真。我与首阳山二贤洞紫阳真人有约，今日前往。待我回山之时，送你另择明师，你可愿意？”
那白衣男子点头答道：“知道了。”
玄元真人又道：“每日餐宿，由水云徒儿奉侍。山中不食荤腥，素食足以果腹。适才你所食之肉芝、朱果，实有扬清抑浊、轻身健体、祛病延年之功效，得来不易。练功闲暇之时，可在洞前洞后赏玩。此洞分为前后二洞，前洞即是此洞，后洞有两间石室，东侧石室乃是炼丹之所在。西侧石室内也有一块青石，名为‘温凉石’。那青石乃是千年灵石，重愈万斤，受日月精华，颇有灵气。原本耸立在此山绝顶，被我用无边法力移进洞来。坐卧其上，疲劳尽消。更有一种好处，冬暖夏凉。后洞洞外有一深潭，名曰“碧渊潭”，其深不可测，鹅毛不能渡。更兼水中藏有两头独角巨兽，形体庞大如牛，遍体鳞甲如铁，千百年来，吞食生人无数。自吾移居此洞，被吾收伏，二兽渐通灵性，近百年来只在水中嬉戏，绝不上岸。你可在“温凉石”上憩息，“碧渊潭”前观兽，万勿涉险入水！切记，切记。”
言讫，袍袖一挥，一道金光，拔地而起，直冲云霄，转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