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D的情感冲浪20：诗人一般都这样

文也哉

20．

老B在胡侃先生面前的一句戏言竟然变成了现实------这小子真的开了家歌城！歌城的名子起得挺有意思：百味斋。听起来象饭店更象书屋。见此，我哑然失笑：老B呀老B，你他妈什么玩艺儿！上衣兜里别了两支钢笔就成了文化人？再看门口那大幅的广告词：路边野花不要采，要闻花香这里来！我进而骂道：杀猪的就是杀猪的，把屠刀扔进太平洋你也不会成佛！

开业之际，老B大发请柬：从本市文化公安工商税务财政教育卫生环保城建局长到街头卖肉的开店的钉鞋的算卦的闲逛的打架的看热闹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统统照应：嗨，哥儿们赏光！

歌城大厅里里外外挤满了各种身份各种长相两种性别的人。

门口一要饭的老头儿拿着请柬问这是不是百味齐（念三声起）？结果让一身迷彩服的保安给轰了出去。老头儿站在远处大喊大叫：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去吃饭？我有帖子！我跟你们这帮臭小子没完！知道我是谁？回头我让我儿子把店给封了！公安局长是我儿子！

我和温柔小A笑得前合后仰，老C却严肃得像公安局长。

大厅里乱哄哄的。几个人在谈论那个老头儿：那老叫花子行啊！有个性！…别说，那老头儿要真是公安局长他爸那咱海州可真成了全国廉政建设模范市了…听说没？那老头儿让公安局长给铐起来了！吓得他跪地求饶：我从今往后再也不当你爹了！我当法院院长他爹还不成吗？结果把那公安局长差点儿没气死！你们猜怎么着-----公安局长和法院院长是兄弟俩！…嘻嘻…哈哈……

哎哟您请您请，座儿给您备着呐…苟局！老没见您了嗨还那么精神…仇处，您可比前些日子精神多了！我送您的王八汤味道还行吧怎么小蜜没来？…嗨！朱头儿，火腿生意可好听说猪肉涨价了？…牛毕，老同学你他妈总算来了离了没……老B跑前跑后忙得不可开交，他快步朝门口走去：胡总！可把您给盼来了！您要不来我可要改明儿开张了！您能来我好好高兴好好激动……

胡侃先生非常风度地向所有迎接他的笑脸们挥了挥手，一脸的慈祥让人觉得他是个好人。

大家静一静！老B手持麦克笑容可掬地出现在台上。领导们女士们先生们哥儿们姐儿们朋友们，《百味斋》歌城今天开业了！（掌声雷动）在这里，在下我十二万分感谢大家的光临！我要特别感谢文化公安……(共25个局)局长特别是胡总侃先生对本歌城的支持！（胡侃先生起身带头鼓掌。掌声如潮）.. ….等等等等…希望诸位玩得开心玩得高兴！

我和小A等一边喝啤酒一边享受着台下不绝于耳的口哨声和尖叫声。

小A望着台上的那几个正在狂歌劲舞的漂亮女孩，擦着口水的手挡不住惊讶的感叹：老D，C哥，老B这货行啊！这歌城规模可以呀！据说投资了结500万哪！他哪来这么多钱？

C喝了一大口酒说：人家有本事偷税漏税挣大钱呗。

C哥，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都是兄弟。小A翻了老C一个白眼。

老C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兄弟？多好听！

温柔关切地问：C哥，你今天怎么了？

老C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说：我怎么了？我好得很，感觉十分不错！来老D，喝酒！我只想和你喝！你他妈不是挺能喝么？干！谁不干谁他妈是孙子…柔柔，别拦着我。兄弟吗，就应该大口大口地喝！

我沉默着和老C使劲地碰了一下杯子，看着他喝下满满一杯酒。这一刻，我忽然间有些可怜他。

小A似乎对我们俩较劲丝毫不感兴趣，只顾自斟自饮，并不时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很专心地欣赏着台上一女歌手的演唱。那歌手的确挺专业。

我们的胡老板正坐在台边高举酒杯，对女歌手大献殷勤的同时扭动着粗胖的躯体。台底下其他人都跟着起哄。

又一曲终了，老B又站在台上：刚才的《我让青春撞了一下腰》是特别献给我们尊贵的胡老板的！那么接下来呢，有请胡老板给我们作指示并亲自演唱一首《迟来的爱》。请胡老板闪亮登场！

在全场的掌声及欢呼声中，胡侃先生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上了台，光秃秃的脑袋在闪闪发光。他说：啊，这个这个，《百味斋》的开业，是我们海州市文化市场一个盛典！啊，是不是啊，鄙人在此预祝歌城红红火火，祝小B老板大大地发财！下来哪我要把一首《迟来的爱》献给在座的朋友，并特别献给刚才唱歌的那位漂亮小姐 ！…一段情将埋藏多少年，一封信要迟来多少天…

胡侃先生的嗓音让我联想到了驴叫，但这一点儿都没影响到掌声的热烈程度，甚至还有人上台献花！我定眼一看：那是小A！

小A气喘嘘嘘地回到座位后，温柔问他：那就是你们老总？

嗯呐。小A应着，怎么，不像？

她看了看小A，又抬头看了看正台上第三次给大家致意的胡侃先生说：像，象极了。

小A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台上的胡侃后似乎在问自己：哪儿象呢？

温柔笑而不语。我若有所思。老C表情暧昧。

老B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内外：各位！不谦虚地说，本歌城是我市唯一一家三流歌城：那就是装修一流设备一流小姐一流！就说刚才那位让我们全场所有男士闪腰的小姐吧，她不但人美歌甜，而且是位才女。接下来欢迎她再为大家演唱一首《快乐老家》！

听了老B的介绍，我不禁注意起那位女歌手。看她再次登台时，我大吃一惊：她是叶小凡！我不由自主地起身带头鼓起掌来，惹得大家纷纷将注意力转向了我。温柔拉我衣角时，我才清醒过来。那一刻我好窘迫。

叶小凡也看到了我。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本来我想唱一首《快乐老家》，但就在这一刻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因为这首歌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此时此刻，我想对他说：我们在一起的快乐也许是一时的，但你留给我的那份美好却是永远的！所以，在这里，我想把去年冬天我自己创作的一首歌献给我心目中的好人，献给大家。歌名是《我的心从此后学会去体验温暖》。

台下静悄悄的。只有她那富有感染力的独白在污浊的空气里回荡。

掌声和乐队的前奏曲同时响起。她唱道：

那是个寒冷的夜晚，

我冰封的爱情正在寂寞里冬眠。

你不经意的问候让我想起了春天，

我的心从此后学会去体验温暖。

……

她的歌声让我的思绪走进了和她萍水相逢的那个晚上。等她唱完，我已是泪流满面了。

温柔关心地问：成然，你怎么了？

我没回答，只是将脸扭向一旁，悄悄地擦了擦眼泪。

小A不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温柔和老C，最后将目光又重新回到我的脸上，若有所思地说：诗人一般都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