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婚介男19

秋水岸

第十九章

  中秋节这天又在忙碌中开始。

  秀姐十分麻利地剪好纸花，集中在一个袋内，交给会场布置专员王添。

  大概十点钟，伊人和张广明几乎是前后脚，同时到康乃馨婚介所。王添招呼两人坐下，再看看时间，从溪河镇来的班车还有半个小时才到车站。

  他便让伊人带张广明先去二中，找小雅打开会场，打扫卫生。还把秀姐一大早剪好的纸花交给他们。

  王添一边等王达山和李泉，一边抓紧时间修改论文。这论文基本算是完成，从他进入康乃馨不久就开始萌生念头，到十多天前具体构思，直到落笔完成，前后花了一个多月。

  他看看洋洋洒洒的十几页内容，密密麻麻的分析和数据表，说：“可以和去年毕业设计的论文媲美啦。”

  阿媛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又给他泼冷水，说：“这么大的方案，你能帮行嘛？”

  王添握紧拳头，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说：“那也一定要努力过，才知道行不行呀！”

  这时候，门外走进两个小伙子，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阿媛倒是看傻了，两个人都和王添一般高，肩宽长腿。虽然只是穿最简单的汗衫和衬衣，却引得她一阵心跳。

  前面那个大男孩拉开门，就喊：“添哥，我们来了！”

  王添马上拍响巴掌，兴奋得发飙，窜出柜台，拉住两个小伙子，说：“阿山、阿泉，快休息一会。先去放下行李。”

  原来这两个就是王添在溪河村的伙伴，一个叫王达山，一个叫李泉。两人各自提了个小旅行包，随王添走进后院。

  放下行李后，王添提出来一袋大李子，搁在柜台上，挖苦阿媛说：“小气鬼，吃吧，算我还你昨晚的人情。”

  “你才小气鬼，昨晚的事到现在还记得！”阿媛委屈地嘟囔，刚好一个电话响起，她才停下嘴皮子接听电话。

  王添对阿山和阿泉，说：“我们出去买盒饭。”

  三个大小伙大摇大摆走出康乃馨婚介所，去快餐店买了七份盒饭。王添又专门给每人加了一条烧鸭腿，又给三个大小伙子加了一盒白饭。

  三人提着一堆饭盒返回康乃馨。

  阿山和阿泉蹲在大院里吃饭，王添则在服务厅收拾柜台，一边铺排了下午布置会场的工作。

  阿媛却一直翘嘴巴，说：“你们两个兄弟这么靓仔，为什么不早点介绍给我？！”

  王添瞪大眼睛，说：“我们村的后生，基本都是这副身架子，就是文化程度比较低，穷得很。”

  阿媛皱了下眉头，叹息说：“唉，那就有点可惜。他们都做什么工作？”

  王添说：“在家里舞狮，一年挣不到一万。他们又不愿意出来打工，认为被人使唤太丢人。”

  阿媛说：“那就真是可惜。出来当保安不行么？”

  王添点头说：“他们嫌地位低，不愿意做。我也劝他们慢慢熬，一两年后就可以做到领班，七八年后做个副经理什么不成问题。”

  阿媛说：“太可惜了。”

  王添倒是很习惯溪河村大老爷们的心态，说：“慢慢再说吧，反正他们这样也很开心。就是愁找不到老婆。”

  阿媛笑了，说：“要是他们不怕丢脸，我们有几位女顾客是离异的，家里经济条件都不错。我给他们撮合一下？”

  王添点头，说：“嗯，晚上见面会，你帮他们撮合一下。”

  匆匆吃完饭，王添便带着两个兄弟提上盒饭，赶往二中大会场。

  秀姐也催着一辆小货车，运来各种水果。刚好在学校门口与王添他们碰头。他们穿过学校大操场，侧面的树林里有一幢几十年历史的大平房，就是二中的大会场。

  虽然陈旧，但里面空间很大，摆放了整整齐齐的凳子。

  伊人和张广明已经忙碌一上午，把会场地面吸尘、擦凳子，尽量打扫了一番。整个会场看上去，虽然陈旧老式，却也清洁舒服。

  秀姐招呼伊人和张广明来吃饭，然后指挥王添三人，分别悬挂大会场花式和彩灯，还要标注从校门口前来大会场的方向。

  他们三人则有说有笑，在主席台上吃饭，享受领导待遇。

  张广明呵呵笑，说：“要是二中校长看到我们在主席台上吃饭，非得罚款不可。”

  秀姐说：“吃晚饭，我们去搬水果，在主席台上摆个大水果桌。”这个主席台只高出地面半尺，客人们前来取用水果也很方便。

  秀姐又打量了一番会场，指着后面的作为两个角落，说：“那两个空位，也摆上一个水果桌。嗯，三个水果桌基本够了。”

  这时候，王添打开会场灯光，大声说：“我们去主席台上，把那面墙贴上红纸花，再拉上晚会的横幅。”

  他们六个人忙碌了一个下午，终于会场布置完毕。然后匆匆赶回康乃馨，各自梳理头发，整饰一番。秀姐还取出两套工作服，让伊人和张光明穿上。

  阿媛报告说：“秀姐，今天又有三十人申请参加见面会。”

  秀姐看看时间，已经六点，挥手说：“核查一下，让他们都来参加吧。”

  阿媛便发短信给这些会员，又在门口贴上见面会的海报。一行人匆忙赶回二中。

  张广明留在校门口做接待引导，阿媛和王添在门口收门票钱，秀姐和伊人则在会场内张罗接待。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陆续有参加见面会的会员走进大会场，按照秀姐的引导坐下。

  见面会预定七点半开始，有些会员是专门开车来，大多是男嘉宾。

  王添站在会场门口，特别留意这些开车来的嘉宾。他们都是高级会员，对康乃馨的经济效益影响显然较大。

  七点半钟时，已经有将近三百会员陆续走进会场。其中有三十多人是开小车来的，开摩托车的也有近百人，还有一些是电单车或单车作为交通工具。

  王添在外面不断引导车辆，进入停车场，免得到处乱停。

  一辆奥迪A6又开进校门，沿着校园小路开到大会场来。车上走下一个英俊的男子，身穿淡蓝色衬衣，极为得体。再加上一副金丝眼镜，衬托出一种儒雅的气度。

  这是全场最豪华的的轿车，王添不免多留意他。觉得他有些面熟。

秋水岸

  王添跟随他走到会场门口，阿媛满脸笑容，说：“何先生，欢迎光临！”
  哦，王添想起来了，何先生是他刚来康乃馨不久加入的会员。他小声说：“他真有钱，小车是全场最豪华的。”
  阿媛没有搭理他，低头查看会员登记表，预计的三百多会员，已经基本到齐。
  操场旁边的林下小路上，又开来一辆青色的05款蒙迪欧。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穿连衣长裙的女子，她翩翩走到会场门口。
  借着门前的灯光，王添认出这个风采飘扬的女子，正是前晚报名入会的陈小姐。
  陈小姐朝王添挥手，就想走进会场。
  阿媛说：“陈小姐，不好意思，门票是一百元。”
  陈小姐一愣，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崭新的钞票，丢入阿媛面前的收票箱内。阿媛递给她一张打印的小票。
  她会场里面打量一番，便皱起眉头，说：“有点乱哄哄吧？”
  王添回头一看，主席台上秀姐正在致欢迎辞，参加见面会的会员打扮各异，大多数打扮自然无法与陈小姐相比较。
  王添嘿嘿陪笑，殷勤地说：“前面是贵宾会员席位，我带你前去。”
  陈小姐点头，随着他款款走向前排。前排都是康乃馨的贵宾会员，大约有二十人。刚好有个空位，王添送陈小姐走进去坐下。
  嘿，刚好是坐在何先生身边。
  何先生瞟了一眼陈小姐，马上朝王添投去感谢的点头。王添也微微点头，酸溜溜地离开前排。
  陈小姐算得上县城里最出色的女子，哪个男人靠近都会感到荣幸。
  王添看着何先生偏向陈小姐，向她殷勤搭讪，心里酸意更浓。他狠下心来，让自己扭转头。这种伺候人的工作，还真是练心得很。
  伊人站在不远处的彩灯下，也在不断招呼那些会员投来的眼光和咨询。伊人招呼的是中档以下的会员，她的天然美貌引得人们不时飘来的眼光。
  伊人矜持地站在灯下，略有些紧张。但她转过眼来，看到王添走来时，眼里充满了烂漫的笑意，她撩开耳边的散发，轻声说：“真是人很多，我很不习惯。”
  那些投来的眼光，看见王添走近伊人，纷纷收回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添笑笑地说：“没关系，谁叫你长得漂亮呢？”
  伊人低下头，说：“没点正经，这么多人还开玩笑。”
  王添拍拍她的肩膀，走向会场门口。
  张广明从校门口来到会场，陪着阿媛站在门口收门票。已经很少客人前来，门前显得有些冷清，但他们两人站在门口，不时低头说笑，倒是显得恩爱无比。
  这时候，秀姐在主席台上致辞完毕，王添赶紧去拧开音响，大会场内内想起一阵悠扬的迎宾曲，气氛顿时显得轻松。
  秀姐含笑，说：“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会，条件还比较简陋，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大家彼此交流，祝愿大家在这个月圆的夜晚，找到自己称心的另一半！”
  会场上的嘉宾开始东张西望，显得有些吵杂。
  男嘉宾们大多主动地寻找合眼缘的女嘉宾，人流攒动一阵之后，又渐渐坐下来。
  何先生坐在前排，与陈小姐已经交谈一阵，彼此都是俊男美女，十分投契。
  何先生说：“陈小姐，你的父亲是做省里有名的书法家，我也曾耳闻。没想到他最杰出的作品，却是他的女儿。清丽、脱俗，让人惊讶。”
  陈小姐直视何先生，咯咯笑，说：“怎么惊讶呢？是不是眼镜也快点下来了？”
  何先生没想到陈小姐谈吐主动，眼睛一眨，还真是摘下金丝眼镜，含蓄地说：“谢谢陈小姐提醒，我得脱下眼镜，才能更好欣赏佳人。”
  他机智地言语，令陈小姐又是咯咯笑，说：“何先生是本县运输业领军人物，真没想到还不到三十岁。我在想，是不是老天爷把最好的运气，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她眼睛机灵地转动，好像一汪清泉。
  何先生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只是经理，替董事会打理润通运输公司。套用股票市场的一句话，只能算是潜力股。”
  陈小姐不觉张开嘴，吃惊地说：“听说你们公司正筹划上市？”
  何先生也瞪大眼睛，说：“原来陈小姐也知道呀，这是我们公司今年最重要的事情。现在开始配售一些原始股，上市的方案基本确定。就等排队等候审批。”
  陈小姐眼里露出敬佩的神色，说：“我最讨厌有些富二代，虽然很有钱，但满身铜臭，自己倒没有多少本事。陈先生却完全不一样，希望我们能继续交往下去。”
  她打开手包，取出一张名片，是刚古条纹的香水名片，显出一份典雅。名片上写着：陈婉蓉，舞蹈编排师。
  何先生也取出名片，慎重地递给陈婉蓉。名片上写着：润通运输总公司总经理，何铎。
  “何铎，这名字很响亮。”陈婉蓉轻声念了一下何铎两个字，说：“名字与人一样干练，我看好你这个潜力股。”
  何铎谦虚地笑了，说：“能得到陈小姐赏识，也算是我的荣幸。陈小姐是艺术之人，而我是经商，相得益彰呀。”
  陈婉蓉低下头，说：“就怕何总嫌弃我说话直率，老是得罪人。”
  何铎连连摇头，说：“陈小姐如此可人，就算被你指责，也算是一种荣幸吧。”他看看主席台，正在播放舒伯特的小夜曲。
  何铎站起来，说：“配上这么美妙的小夜曲，我斗胆请陈小姐跳一曲。”
  他伸出右手，左手背在腰后。
  陈婉蓉一愣，看看四周稍显吵杂的环境，只有主席台上有一片空地。她吃吃笑了，说：“你这样真疯狂！”
  何铎没有说话，却把右手轻轻舒展，再次邀请。
  陈婉蓉搭上他的右手，缓缓站起来。何铎便分开人群，引导她双双走上主席台。
  陈婉蓉虽然是舞蹈专业出身，跳舞对于她来说是很随意的事情。但面对今晚不同阶层的来宾，她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何铎却稳步走上主席台，轻轻搂住她的腰，带动她翩翩起舞。
  整个大会场顿时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一起转向会场前端，看着一对佳人随着音乐悠然舞动，他们步伐轻灵，就好像是在水面漂浮一般。

秋水岸

  王添一直关注前排贵宾会员，此时看见两人如影随形、成双成对地起舞，也是愕然。毕竟大部分会员都还是工薪阶层，对于这些高雅的娱乐形式还不熟悉。
  但陈婉蓉抬起公主式的脸庞，何铎挺直腰板，二人旋转移步之间，却引得所有人注目。
  男人自然是被陈婉容的美貌打动，女子也都眼中放着闪亮的光，被何铎迷住。
  何铎带着陈婉蓉在台上舞动，额头渗出微汗，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兴奋不已。他虽然年轻，却已经从事大公司的高层管理，过早地失去年轻人的许多快乐享受。此时怀抱美人，尽兴地舞动，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快慰。
  他低头，正好碰上陈婉蓉仰视的目光。
  他略微喘息，说：“你真的很美。”
  陈婉蓉也惊叹何铎的舞技，虽然比不上专业人员，但在业余舞者里，何铎也算是佼佼者。
  她微笑地说：“那当然了，在舞场上，我就把自己当做公主。”
  何铎打趣地问：“那我是什么？”
  陈婉蓉在移动的舞步中，伸长脖子，贴近他的耳朵，说：“你是我的侍从。”
  何铎一愣，看着陈婉蓉咬着嘴唇，娇态可爱，忍不住低下头要亲吻她。陈婉蓉却转开脖子，小声地嗔道：“不得对公主无礼！”
  何铎吓了一跳，才想到下面数百双眼睛盯着两人。
  这时候，一曲播完。他也随舞曲停下脚步，挽着陈婉蓉走下主席台。
  底下的会员却有人大声喊：“不行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没有喊话的会员，也有不少拍起巴掌，还吹响口哨。
  王添在台下用手围成喇叭状，喊道：“再来一个！不要让大家扫兴呀！”他又举起大拇指，怂恿何铎。
  此时，一曲漂亮的红丝带又在大会场轻快地响起。
  台下的掌声和呼喊声，令何铎和陈婉蓉止住脚步，他们向看台下鞠了一躬，又双双回到主席台上。随着音乐，他们挑起了快三的舞步。
  王添负手站在台边，一边欣赏台上轻盈的舞姿，一边打量台下情绪兴奋的会员。这些来自婚姻失败和恋爱失败的人，原来都还怀有一颗热烈的心。
  有些会员已经找到合适的对象，坐在下面一边欣赏一边交谈。
  王添灵机一动，走到麦克风前，说：“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也可以上来跳舞，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用舞步度过中秋的夜晚。再也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还有朋友上来跳舞嘛？小伙子，快带上你的姑娘呀！”他招呼了几个跃跃欲试的男会员。
  他们果然拉着女伴，走上主席台。
  不多时，已经有十余对男女相拥而舞。王添也把音乐都换成慢节拍的舞曲，方便更多人上台。
  秀姐走过来，笑呵呵地拍王添的肩膀，说：“气氛不错！你还真有才！”
  王添笑了，说：“下次真要想办法搞舞会形式的，气氛活跃一点，大家交谈也就轻松。”
  这时候，何铎和陈婉蓉已经离开主席台，回到下面休息。但舞台上已经被炒热，陆续有人上去跳舞。
  还真得感谢何铎、陈婉蓉这一对贵宾会员！
  王达山已经谈上一个姑娘，两人在上面边跳边聊。而李泉还在下面，四处寻找目标，显得可怜巴巴。
  王添走过去，指着前面一个独自静坐的少妇，说：“你看那个行不？”
  李泉皱着眉头看去，摇头说：“不行吧，那个应该比我大好几岁。”
  王添小声说：“人家是贵宾会员。据我了解，她自己开了个服装厂，最近虽然不景气，但赚的钱足够她吃两辈子了。”
  李泉还是搔头皱眉，王添便拍拍李泉的胸膛，说：“你明白我说的话意思不？人家养你一辈子都没问题的！”
  李泉摇头说：“我又不是女人，我凭什么要她养？”
  王添哭笑不得，说：“要是你吃软饭，我就不会介绍给你了。我是说，她还是很合适你的，就看你能否接受。以后一起做生意，再生两个孩子，也不是问题呀。”
  “什么？！”李泉吃了一惊，说：“她还有孩子？”
  王添点头是，说：“但人家还是很漂亮的咯，还未必看得上你。”
  李泉刚想拒绝，王添抓住他的手，不由他再说话，硬是拉他走过去。
  那个少妇诧异地看着两人走来，王添开门见山地说：“汪姐，这位是我同村一起长大的小兄弟。那你们两个谈谈呀，省得一个人无聊。”
  汪姐瞪大眼睛，拘禁地点头。
  王添把李泉拽到凳子上坐下，自己拍拍屁股离开了。
  李泉仔细打量这女子，果然外貌不差，就是矮了一点，一米六还不到。要是和自己这个大高个站在一起，多少有点委屈自己。
  他眼光闪动之间，都没有逃脱汪姐的注视。
  看他不说话，汪姐咳嗽了一声，说：“小兄弟，你贵姓？”
  李泉不得不顺口答道：“李泉，溪河村的。”
  汪姐勉强露出笑容，说：“你今年二十几了？”
  李泉说：“二十四。”
  汪姐的声音很柔和，就像一个大姐姐。李泉被她的声音吸引，又抬头注视她：她有一道长长挺拔的鼻梁，手腕上戴着一个粉红的贵妃玉环，显然和自己这个山村穷小子不是一路的人。
  汪姐勉强笑着说：“我二十九，有个女孩三岁了。”
  李泉半低着头，眼光却贼溜溜地转动，打量汪姐的全身上下。看到她挺起的胸脯，李泉不觉咽了口唾沫，把头低得更下。
  汪姐嘿嘿笑，她是过来人，也看出李泉的心思。她说：“我开了家服装厂，还能勉强维持。我想找了老公后，转行做点别的什么。”
  李泉又抬起头，疑惑地说：“你为什么离婚？难道不为孩子着想？”
  汪姐一愣，缓缓说：“这些过去的事情，你不要再说了。反正我和前夫已经划清财产关系。以前嘛，是我太过强势，以后我会改的。”
  李泉感到头脑发热，其实汪姐这样的女人，也不算老。据说离过婚的女人更知道珍惜家庭，懂得尊重老公。他倒是一个没有主意的大男孩，汪姐是女强人，能操持家里家外，也是一件好事。
  他又咽了口唾沫，搓着双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汪姐伸手拉他，说：“我们上去跳舞？”
  李泉摇头，说：“我真不会那个，我只会舞狮子。”
  汪姐瞪大眼睛，眼睛不觉上下打量李泉，看得出李泉胸肌和胳膊上肌肉都是成块的。
  汪姐说：“原来你是身怀武功的呀。我一直对这样的人很崇拜！”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李泉的喜爱。
  李泉嘿嘿笑，却已经被汪姐抓住手，脱离板凳。
  汪姐仰起头，对他大声说：“你不会跳舞，我教你就是。”
  李泉就这样被她紧紧抓住，走上主席台舞池……

秋水岸

  王添看着李泉满肚子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跟随汪姐走上舞池时，不禁偷偷笑。
  他又晃荡到门口，却被张广明叫住：“阿添，你快过来。”
  王添走过去，张广明说：“你帮我们守门口，我要和阿媛跳一个舞！”
  王添瞪大眼睛，说：“我们是工作人员，不能在这个场合跳舞滴！秀姐会罚你们滴！”
  张广明却说：“那就罚一百块钱吧，就当我今晚白帮忙。”
  他拉着阿媛，阿媛把售票箱交给王添。张广明拉着她挤过人群，消失了。王添只好抱着钱箱，老老实实呆在门口。今晚将近四万元收入，都在箱子里面，真有点分量。
  一曲过后，又是一曲过后，第三支曲子播完，才看到张广明拉着阿媛挤回来。张广明擦擦汗水，说：“这天气，没空调真难受。”
  阿媛接过售票箱，说：“今晚总共有三百九十三人参加。”
  王添惊讶地说：“这么多？”
  阿媛说：“后来有十几个非会员，说要进去跳舞，我看他们掏了一百块钱，就让他们进去凑凑热闹，嘿嘿。”
  她有些得意地说。
  王添也笑了，却板起脸孔，说：“可别让秀姐知道，一定会罚你的。”
  阿媛笑，大声说：“你要告密的话，阿明就不借摩托车给你！”
  王添吐吐舌头，又转回人群里。
  已经是九点钟了，部分会员渐渐先行离去。大约还剩下二百人，会场显得空旷、凉爽了许多。
  王添却没看到伊人。满场子走一圈，才看到她被两个男青年挤到墙边，似乎在说什么。
  那两个男子身材也不算矮，T恤下露出两条胳膊，十分结实。
  王添走到他们身后，听见其中一个男子说：“美女，和我们去吃夜宵咯。我们带你去酒吧跳舞，比这地方强得多。”
  另一个男子喷出一口烟，熏得伊人捂住鼻子。
  他说：“要不等下班后吧，小美女一定是害怕领导炒你鱿鱼吧。我们兄弟等你就是。”
  王添伸手拨开一个男子，挤过去。
  那男子趔趄一下，骂道：“谁碰老子！找死呀！”
  伊人本能地拉住王添，小声说：“阿添，我们快点走开，别惹他们。他们还有好几个人，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那男子却扯住王添的工作服，笑嘻嘻地说：“我也到你们婚介所工作，好不？把这个美女配给我就好咯！嘻嘻。”
  王添不得不停下脚步，推开伊人，说：“快叫阿山阿泉去门外。”
  伊人赶紧向主席台那边跳舞的人群走去，王达山和李泉还在上面跳舞。
  一个男子喊道：“喂，美女怎么可以走呢？不要走呀，陪陪哥哥咯。”
  王添伸手拦住他，说：“兄弟，有什么事出去说说，我请两位兄弟抽根烟，好不？”
  那个抽烟的男子冷哼一声，把烟头丢到地上。另一个男子举起手，吹了一声口哨。王添看见会场上几个男青年朝这边张望，吹口哨的男子挥手示意，他们都离开座位。
  王添稳稳地走向会场门口，那两个男子便晃着胳膊，跟在后面。而那些混在人群里的小喽啰，也向门口走去。
  王添一边走，一边数了下，他们大概有八个人。
  他走到门口，阿媛诧异地说：“小王，你怎么了？要去干什么？”
  王添眨眨眼睛，嘴角露出微笑。他好像没有听见阿媛的问话，反倒对张广明说：“去帮我买包好烟。”
  他塞给张广明一张五十元，继续走出门外。
  阿媛和张广明诧异地看着他，后面几个男子也半低着头，走出会场。阿媛感到不妙，说：“阿明，好像要出事？”
  张广明也是紧张，拿着钞票有点发抖，慌忙说：“你小心钱箱，我去买烟。”
  他一溜小跑，往校门外跑去。
  阿媛张大嘴，紧紧抱住钱箱，看见张广明消失在黑夜里。王添却走到操场边的大榕树下，停下来。那八个男人也陆续走过去，隐隐包围住王添。
  这时候，会场里又匆匆走来三个人，是伊人带着王达山和李泉。
  伊人拉住阿媛，说：“阿添往哪边走了？”
  阿媛抱着钱箱，遥指操场，颤声说：“他后面跟了八个男人。都是我不好，是我放进会场的。”
  王达山和李泉一听，知道要出事，朝操场小跑而去。
  王添站在榕树下，朝一个男子说：“等一下嘛，抽颗烟，算是我向哥几个道歉。”
  其中一个男子说：“道歉是可以的，把门票推给我们，然后再给一千块，我们溪河八蛟喝喝酒、吃个夜宵，也就算了。”
  王添看出他是为首的，陪笑说：“退钱是可以的，倒贴却不行。我也不讨要你们的水果费，大家抽根烟算了。让人一条路，也是积德呀。”
  蛟老大呵呵笑，说：“你当我们是乞丐，那么好打发？”
  王添恳求地说：“我们也是穷单位，你看搞活动都租不起好的会场。几位大哥行行好吧。”
  他还抱拳拱手。
  没想到蛟老大咬牙说：“要不然，就让刚才那个美女陪我们一晚，我们的入场费也不用退了。”
  “放屁！”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八蛟回头一看，是王达山和李泉，加上王添也不过三人。
  蛟老大呵呵笑起来，说：“凭你们三个，就想打发我们兄弟八人？！我们还用在县城混饭吃？！”
  王达山和李泉走到王添身后，李泉说：“阿添，别和他们废话，这些小痞子不赚便宜，怎么会离开。还是要靠拳头说话！”
  王达山也冷笑，说：“添哥，让他们领教一下我们的岳家教！”
  这时候，操场上气喘吁吁跑来张广明，拿了一包中华香烟和打火机。王添接过香烟，说：“阿明，去退八百块钱给这几位朋友。”
  张广明二话没说，擦了把汗，又跑去大会场门口。
  蛟老大却一挥手，八人包围王添三人，逼近了两步。八蛟一起捏紧拳头，显然要给王添他们下马威。
  王添急忙举手，递上香烟，说：“朋友们，千万别动手啊。这包烟就算小弟赔礼，请不要嫌弃呀。”
  没想到蛟老大飞起一脚，踢向香烟！
  王添早就提放，一收手，把香烟丢到榕树下。蛟老大又是一个飞腿踢来，王添已经退成马步，一拳砸向蛟老大的脚背！
  “哎哟！”蛟老大惨叫一声，竟被王添一拳打倒在草地上！
  蛟老二吼道：“竟敢打老大？！兄弟们，一起上！”
  他率先扑向王达山，一个下勾拳挥出！岂料王达山挥掌一拨，手腕如同灵蛇般翻转，一把擒住他的拳头，顺势一拉！
  蛟老二顿时失去重心，摔了个狗啃草！
  其他几个小兄弟眼看老大老二轻易被对方放倒，哪里还敢上前围攻？他们不觉后退，任是蛟老大抱着脚背哭叫，也不敢上前。
  李泉嘿嘿笑，说：“原来这么希拉，还敢叫八蛟，八只虫子还差不多。”
  这时候，张广明跑过来，交给王添一叠钞票，说：“阿添，八百块钱。”
  王添接过钱，弯腰塞到蛟老大手里，说：“你们快走吧。抱歉打扰你们的兴致。”
  蛟老大跛着脚爬起来，吼道：“快扶老子，一帮没用的家伙。”
  两个小兄弟走过来，分别搀扶蛟老大、蛟老二，灰溜溜地离开。

秋水岸

  看见八蛟离开，伊人和阿媛跑过来。
  王添摇手说：“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再看他们身后，汪姐和另一个姑娘也跑过来。她们早就躲在门口观看，汪姐激动地说：“真想不到，你们三个身手都不错，真是让人佩服！”
  另外那个姑娘是王达山认识的女伴，也跑过来，无声地站在王达山身旁。
  王达山笑嘻嘻地说：“以前在村里，我们三人就一同舞狮，今晚绝对是小菜。”
  王添嘘了一声，小声说：“这件事别告诉秀姐，免得让她担心。我们赶紧回去招呼会场。”
  一群人溜回大会场，已经是十点多，见面会的会员已经离去大半，只剩下几十人，还散坐在四处交谈。
  秀姐看见王添，大声说：“没什么事吧？”
  王添慌忙摇头，拉拉自己的衣裳，说：“没什么事呀。”
  秀姐点头，说：“招呼好这些顾客，别偷懒。”
  剩下这些顾客，都是各方面条件比较差的，或者经济条件差，或者急于结婚，或者自身条件不太好。等大部分人走后，这些人才有机会互相攀谈。
  等到十一点钟之后，见面会的人才陆续走干净。大家在秀姐的指挥下，收拾会场，忙到十二点才锁上会场大门离开。
  月亮皎洁，悬挂天空。县城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这一行九人拖着略微疲惫的脚步，走在大街上。街边偶尔有一两个夜宵店，还在营业。
  因为有秀姐在场，谁也不愿意提起刚才与八蛟的不愉快。
  王添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他说：“吃个夜宵吧，我请客。”
  秀姐呵呵笑，说：“大家忙了一天，夜宵就算在晚会开支里报销。”
  阿媛抱着钱箱，乐滋滋地说：“今天收到三万八千，吃顿夜宵是应该的。”
  夜宵店外面，几张桌子摆在街边。小老板热情邀请他们入座，众人坐下，都有伴侣一道，每人都笑容满脸。
  秀姐说：“别拘束，我是看到你们赶走那几个小痞子。别以为秀姐怕事，对付这样的人，有时候不得不用点武力。”
  她没有带折扇，说话时右手习惯性地握紧拳头。
  王添和王达山、李泉三人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阿媛却撅起嘴，说：“你们别高兴，若是有什么麻烦，这件事还得小王来扛。”
  王添苦笑，说：“阿媛老师，你这样可不地道，明明是你让他们进会场的。”
  阿媛被他将了一军，眼巴巴地看着秀姐，说：“秀姐，你是不是要罚我们？”
  秀姐板起脸孔，眼睛打转，说：“这是教训，把我们不能因为贪一点小便宜，而违背规则。”
  阿媛低下头，没说话。
  王添说：“嘿嘿，这件事要是有麻烦，阿媛和我来承担就是。”
  阿媛立刻大声反对，说：“你说错了，应该是小王和我一起承担。”
  王达山插嘴说：“这样吧，把我和李泉也算进去，反正我们是无业游民。你们把责任推给我俩，上面也没办法追究我们，呵呵。”
  秀姐皱着眉头，说：“好了，不争了，看情况再说。”
  坐在王达山身边的姑娘，，紧张地注视众人争论。她的眉头细细的，嘴皮子也是细细的，鼻梁骨也是细细的，眼线也是细细的。
  她的身材也略显单薄，个头不高，穿着一件最普通的粉色衬衣，脸上苍白，好像大病初愈似的。
  汪姐关切地问：“这位小妹妹，看样子是公务员吧。”
  那女子秀眉松开，摇头说：“我在物业管理公司，一个小文员。”
  王达山很骄傲地说：“就是管理那片新城区，大家叫她阿玲好了。”
  看这女孩，和王达山差不多年纪，虽然削瘦单薄，却显得成熟内敛。与王达山的性格正好互补。
  王达山说：“她也是被别人甩了，所以才到婚介所。”
  阿玲满脸羞红，低下头。
  秀姐看出阿玲受过感情挫折，打哈哈说：“也没什么，人生谁还不摔一两次。摔摔就长大了。”
  秀姐的说话果然起到效果，阿玲抬起头，强笑说：“也是我太高攀，自己找的苦吃。”
  秀姐笑了，说：“现在是达山高攀阿玲咯。你得赶紧找份工作，总不能把阿玲带回溪河村山沟里去吧。”
  王达山皱着眉头，叹气说：“以前我也做过保安，要不就去阿玲那边做保安？”
  阿玲捂着嘴笑，说：“没问题呀，我爸是公司的股东，让你去做个保安，一年后升代班主管，工资和我就差不多啦。”
  王达山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阿玲的说话，说：“你别逗我，你既然那么好条件，为什么要找我？”
  阿玲咬着嘴唇，眼里似乎涌上泪光。
  阿媛看看阿玲就要落泪，赶紧喊道：“老板，炒粉好了没有？这位大哥肚子叫了好久咯！”
  王添的肚子果然又咕咕叫。
  阿媛皱着眉头，说：“小王，我一直想问你，你的肚子是自己叫，还是你让它叫的？”
  王添一愣，没听懂阿媛的意思，说：“肚子饿了，就会叫啦，这很正常吧。”说话，众人又听见咕咕的叫声。
  阿媛抱着钱箱笑不停，说：“伊人，快替我扇小王一巴掌，他总是喜欢骗人。你不好好管教他，结婚后就惨了。”
  伊人应了一声，满脸错愕，说：“我怎么好意思打人呢？”
  阿媛十分夸张地叹气，说：“伊人、阿玲，我看你们两个婚后都是苦命，在家里替他们煮饭养孩子、洗衣服。”
  轮到张广明愕然了，说：“不是吧，阿媛。你婚后把这些事情都推给我呀？我可是一个大男人。”
  王添也抓住战机，大声诉苦，说：“明哥，你知道我做她的学生有多辛苦了吧？”
  阿媛朝王添挥动拳头，示意他不要趁火打劫。又对张广明和颜悦色地说：“偶尔洗衣服、煮饭，是应该的吧？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做。”
  张广明点头，说：“四六开，我做四成，你做六成。”
  阿媛白了他一眼，说：“这么多朋友在场，我给你面子，四六开。”
  张广明又点头，拱手向众人致谢，说：“多谢朋友们帮忙，我终于翻身了。”
  大家都笑起来。
  阿媛冷不丁地说：“汪姐，你们那一对，怎么分配家务事？”
  汪姐一直和李泉静静地坐在旁边，没有说话。被阿媛这么提溜出来，汪姐微微笑，斟词酌句地说：“这个……这个要看情况。”
  她这话的口吻和刚才秀姐是一样的。
  阿媛笑嘻嘻地说：“李泉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汪姐不要手软，遇到摆不平的事情，我一定会帮助姐妹们的。”
  王添忍不住嘲笑，说：“还真看不出来，阿媛老师自从找到明哥，就变成女权主义者了。”
  这话说得张广明满脸通红，他说：“对不住大家，以后我会逐步落实管理，让她回到正轨上。”
  阿媛一手抱住钱箱，一手腾出来，用力打他的肩膀，嗔道：“你是找架吵呀你！”不过，她的手掌落下时，变得轻飘飘，拍一下就收住。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天上的月亮高高悬挂，圆圆满满的，注视着人间的百态。令得这个小县城、这群快乐的人们，沐浴在幸福的情绪里。

无心真语

老师的功力超出我的想象

红叶无霜

先看一节，明天继续。

秋水岸

感谢二位文友光临，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