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贪欲惹的祸

文烈 · 发表于 2022-1-1 15:20:57

                              都是贪欲惹的祸

       宁夏首富孙珩超涉嫌票据诈骗被逮捕的消息经银川市公安局披露后，其新闻迅速出现在各地财经媒体上，新闻报道的速度不亚于当年中国首富黄光裕被抓报道的速度。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出，一下炸晕了熟知孙的人，更炸蒙了中卫人。要知道，孙曾经两次蝉联宁夏首富，是家乡中卫人的骄傲。他创办的宝塔石化集团，名震宁夏乃至中国石化界。
        对于孙及宝塔集团迟早要出事的结论，我曾在三年前的一个饭局上就预言过，当时饭局有十余人，厅、处级干部就有八九人，其中在场的一位就是孙的高参，在座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中卫老乡。席间，有人聊起了宝塔石化及孙，赞扬声不绝于耳，我当时也许是喝多了的缘故，与大家唱反调，一句不出三年，宝塔石化及孙准出事的话从我嘴里嘣了出来。此言一出，大家面面相觑，一个身居要职的朋友借故上卫生间走了，随后，大家也纷纷离席。那天，我不和谐的声音，把一场好端端的饭局给搅黄了，搞得大家不欢而散。
        其实，我的预言并非空穴来风，更在十多年前我就预言过宝塔石化不会走得太远，只是，我不应该说出来，说出来，就讨人嫌，讨人烦。记得十多年前，我与老婆去一个银行行长的朋友家做客，我这个行长朋友对孙一直崇拜有加，他聊起孙，那感觉似乎他就是孙，宝塔石化好像就是他创办的，我当时与他的看法正好相左，不敢苟同他的一些看法，结果也是不欢而散。
        作为孙的老乡，我理应为家乡出了个首富鼓与呼，为何总是与人唱反调，不看好宝塔石化。有人可能说我是羡慕嫉妒恨，其实不然，我生性志向高远，别人好了，作为我前进的动力，而不是去羡慕，更不会去恨，所以知天命的年龄了，还离开家乡，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我不看好宝塔石化，是因为我也是商海里的一员，深知从商之道，比局外人看宝塔石化更透彻。
        我与孙，都是中卫人，出生地相差十多公里。他长我三岁，应该说我们在二十年前没有过任何交集，二十年前我们彼此并不知道地球上还有对方的存在。我下海比较早，是当时中卫县国家干部最早下海的人，也就是最早敢于吃螃蟹的人。那时，孙在兰州某校任教，我已在商海里扑腾了好几年。
      上世纪的一九九二年，我举家来到宁夏首府银川开办公司。几年后，我一个最要好的老乡告诉我说有一个中卫老乡来银川成立了石化公司，公司名字叫宝塔石化，他说的中卫老乡便是孙，那时他叫孙尚佳，并不叫孙珩超。要好的老乡随便一说，我也是随便一听。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我没太关注过孙，只是有一次我到城管局办事，发现在城管局的办公楼上挂着宝塔石化的牌子，那是一座四层楼，楼也不够新，宝塔石化就在其中的一层的几个房间办公，看其规模并不大，这是我初识宝塔的第一印象。当时我的公司租用离宝塔几里路的宁夏伊斯兰经学院一整层办公，办公条件要比宝塔石化的好很多。之后的几年里，我也陆陆续续从老乡口里听到宝塔石化的一些情况，总之是宝塔石化发展的比较快。一天的一个饭局上，我一个比较要好的老乡向我举荐宝塔石化，建议我入股宝塔石化，不想入股，可以将钱放在宝塔石化，宝塔石化可以高于银行同期利息的数倍给支付利息。我这个老乡当时在宁夏某厅工作，也是孙的高参，说话有一定的分量，后孙创办的银川大学他是立了汗马功劳的。他先后几次向我推荐宝塔石化，我确实有些心动，准备把存款取出来入股宝塔石化，但事有凑巧，一在某机关担任领导职位的中卫老乡，也是孙的高参（其实，在政府机关担任一定职务的官员都被孙一网打净，在宝塔石化兼职担任高参，正是因为有各级政府官员保驾护航，宝塔石化才二十年不倒）告诉我宝塔石化到处吸收民间资本，其实是非法集资，对这一点他即使不告诉我，我也心知肚明，但宝塔石化承诺的高额回报确实很诱惑人，这位中卫老乡告诉我之前已投给宝塔石化的一些人的资金无法收回，宝塔石化资金一直吃紧，故而我与宝塔石化失之交臂，没有在宝塔石化入股或集资。
        时间一眨眼到了本世纪之初，我在离银川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南1000米处购买了多间办公室，不久，宝塔石化在离我办公室东面800米处购买了一座高二十多层的办公大楼，我站在我的办公室里，就可以看到宝塔高入云天的办公大楼，有时我就有个奇怪的想法，我早于他多年前就下海，但今非昔比，我不得不承认我的能力有所不及，但有一点我心里清楚，他的这些财富，并非是他企业真正获得的利润，此时，宝塔石化并没有像样的企业，只有三家规模不大的土炼油厂，因为规模小，污染大，这三家土炼油厂已被国家环保部列为关停对象，媒体公布的宁夏关停污染企业名单里，宝塔石化的这三家土炼油厂就名列其中，当时我就觉得宝塔石化大限已到，但到现在为止，这三家土炼油厂也没有被关停，主要还是孙的上层路线走得好。当时这三家土炼油厂盈利非常弱，那时国家没有给民营炼油厂分配原油配额，这三家土炼油厂没有原油所炼，所炼的油实际是“油秏子”提供的来路不明的原油，即使这样，这三家土炼油厂还是开工不足，常常是没有原油所炼处于半停产状态，其盈利就可想而知了。宝塔石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手买了一座二十多层的办公大楼，钱从何而来？宝塔石化成立之初的几年里蜗居在几间旧楼房里办公，可见成立之初孙并没有多少自有资金，公司也没有多少盈利。
       宝塔石化自从搬进自己的办公大楼后，其发展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宝塔在全国及海外成立的公司及建厂的速度让人目不暇接，总部也从银川搬到了首都北京。宝塔石化先后投入数百亿建工厂，好多工厂建了一半就停工了。曾经在一次饭局上，我与一交往不错的孙的一高参，也是宁夏某厅的厅长探讨过孙的扩张行为，他与我的观点不谋而合，就是孙好大喜功，在企业自身造血不足的情况下，还在盲目扩张，始终没有停下扩张的脚步，这么多的投资主要来源于民间资本、银行贷款甚至资本市场……因为宝塔石化规模大，在胡润富豪排行榜上，孙两次蝉联宁夏首富，但我一直不认为他是宁夏首富，准确的说是宁夏“首负”，表面上看宝塔石化是一艘行驶在大海的航母，但这艘航母实际已锈迹斑斑、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倾覆……但匪夷所思的是，今年十月份，孙再次上了胡润富豪排行榜，不过这次不是宁夏首富，而是屈尊第二位，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今年三次被法院列入“老赖”名单，上富豪榜一个多月后就成了阶下囚。其实，全国上了胡润富豪排行榜的富豪，没有几个不出事的，因此坊间传言不少富豪拿钱给胡润富豪排行榜，希望不要上榜，这也成了胡润富豪排行榜的一个生财之道。上了胡润富豪榜的富豪频频出事，不是有什么违心的东西在作祟，而是这些富豪的财富来源本身就有问题，他们是有原罪的，故而一上榜，就成了众矢之的，不出事那才不正常。
        我与孙有过几次交集。首次见面是在宝塔石化董事长女儿出嫁的宴席上，作为董事局主席，孙也参加了宝塔石化董事长女儿的喜宴，席间他过来给中卫老乡敬酒，轮到我时他人向孙介绍了我，他惊讶地说：“原来你就是杜怀兴啊！你是我们中卫县国家干部最早下海的，是我们中卫人的骄傲，中卫老乡经常提起你……”接着他开玩笑的说：“听说你每天赚得钱用麻袋装”。听了他的话，我一笑：“那是谣言”。孙为何说我每天赚得钱用麻袋装，这是讹传，九十年代中期，我主办银川市文联的期刊《黄河文学》，每天来稿太多，多到邮局用最大的邮包（像麻袋那么大）专车送邮件，本来是一大邮包邮件，被人讹传成一大包钱了。
        与孙第二次见面，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十多年前，我公司连续多年承办宁夏教育厅所属的宁夏中学语文教学研究会、宁夏小学语文教学研究会联合举办的一年一度的全区（省）中小学作文大赛，那时孙已创办了银川大学，我想让银川大学给大赛冠名，银川大学冠名，可以起到在全区（省）中小学校宣传银川大学，为银川大学招生奠定基础。当时大赛的冠名费为十万元。十万元，理论上来讲，对银川大学的主办单位宝塔石化可谓是九牛一毛，但我找孙之前，已有心里准备，报的希望并不大，这是因为，网上一直有宝塔石化拖欠职工薪水的帖子，宝塔石化不少子公司一直欠职工的薪水，这个表面看起来十分强大的集团公司，实际是资金经常吃紧，外强中干，虚假昌盛，往往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来维持，职工工资一直都不能及时发放。果不其然，我找到孙谈了冠名的事后，孙肯定了这是一个双赢的好事，但委婉地说公司目前还没有精力考虑这些事，冠名之事就不了了之。
       第三次与孙见面，是找他谈冠名不久的一个宴席上，孙还是那样意气风发，看不出他是一个负债累累的人。
      2018年11月16日孙被抓，我并不感到意外，但还是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平心而论，孙是个人才，甚至是个商业奇才，他不仅是我们中卫人的骄傲，更是宁夏人的骄傲。他走到今天，完全是贪欲使然。他贪大求大，在企业自身“造血”不足的情况下，盲目扩张，不仅把公司开到全国各地，而且走出国门，在海外还办了不少公司，以致投资过大，资金链断裂，频繁被起诉，宝塔石化七次被法院列为“老赖”，孙本人仅今年上半年就被法院三次列为“老赖”，现在又被批捕，让人唏嘘不已！
       贪欲是个魔鬼，沾染上他，就难以甩掉。我还有一个老乡，他也是我们中卫人的骄傲，他创办的宁夏红，远销海内外，成龙曾为其产品代言。多年前我还在银川的时候，去他公司银川总部做客，但见他信心满满，谈公司的愿景，说话间，他的头不由自主地摇一下，几乎是有规律的每两分钟头就摇一下，我忍不住地说你得了什么病，应该及早到医院看下病，他说已看过了，但解决不了问题。当时我就想，他身患疾病，还在极力扩张企业，究竟为何?其实他的企业做得相当不错了。前些日子听说他贷款数亿元无力偿还，公司被担保企业宁钢集团收购，我想这个结局不是他所要的，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贪欲，让一个个成功人士走向绝路，曾经给我打工的一个员工，后开发房地产，也做得风生水起，在房地产做得如日中天的时候，又征地数千亩搞物流园，因投资过大，资金链断裂，导致他的楼盘“烂尾”，业主群访，到处告状，坊间谣传他跑路，法院多次把他列为“老赖”。
        以上所讲的三位曾经都是成功人士，在宁夏商界叱诧风云，都想四两拨千斤，把企业做大，但都没有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量力而行，盲目扩张，导致资不抵债，这一切都是贪欲使然。
        几十年来，我看多了一些企业的起起落落，由昌盛走向衰败，令人惋惜。其实，这些企业的掌门人都是某一行业的精英，但都是太贪，不满足现状，盲目扩张，无不是因为资金链断裂，最终导致企业倒闭、或进监狱、或自杀、或跑路……
       欲望，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没有欲望的人是不存在的，除非他是脑残。欲望，能催人奋进，让人成就一番事业，但欲望太大甚至变成贪欲，就会把自己的前程葬送掉，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因此，做人做事，不能太贪，贪过了头，就会出问题的。所以，人还是要戒欲的，尤其是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