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

钟山

一只只阳光从杨树稍落下，在牛栏上、公鸡身上和牛蹄印里的水凹上跳跃。哗啷哗啷的牛铃声像是在给它们伴奏。狼干粮紧跟在牛群后，放了一辈子牛，即使在平路上，双脚也是不停向上攀登的姿势，一跳一跳的。他的个子不高，只露出半个头在牛屁股后面一上一下地抖动。
村边上一户院子的门洞里，几个闲人在等待赌友。
狼干粮又去放牛了。
嗯，放了一辈子牛，自己只吃饭、抽烟和穿点旧衣服，活得像个甚呢！
哎，你看他背上那圆锥形草帽，把整个背都盖严实了，乌龟似的。
嗯，就是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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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的山脚，欢快的溪水边。牛群在啃草。都是自家的牛繁殖，相似的架子和模样，一律的红白花色皮毛，干干净净的，亮亮的，展示着让人艳羡的花花的日子。牛铃铛是统一购买的，响声都一样，一致的哗啷声更助长了让人眼馋的气氛。
瘦小的狼干粮跟在后面，瘦得像一只大蚂蚱。腰永远是弯的，常年拿铲棍吓唬牛，胳膊总也伸不值。
田间地头休息的人说，唉，狼干粮长得像个袋鼠，怀里永远像揣着孩子。
是呢，哥哥死了，从前大伙都在家种地，沾光他放牛养牛，光景过得很是好呢！
可不，侄女招来女婿，他养了一代人又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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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村回村的土路上，被牛踩踏过无数次。每到傍晚，黑黑的路面上，飞舞着成群成群的牛蝇、苍蝇和其它各种虫子。雄壮的蛙鸣像是在热烈欢迎晚归的牛队。
小石桥上，几个人坐着乘凉。
狼干粮，回来了？
看你背上扣个大草帽，像桑牛牛(蜗牛)一样，哈哈哈。
桑牛牛拖得是房子，你的房子呢？去看过一眼你孙子在城里买下的房没？他叫你爷爷没？哈哈。
明天不用放牛了，歇着好活的吧，他们又不是放不动。
我不放牛一家人吃甚喝甚呀。经常跑跑，能吃能喝，连个感冒都不得呢！
哎呀还一套一套的。不过他这身板子可真是耐实。
你们看那草帽上还有山水画和字呢，写的是“江山如画”。
对，江山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