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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玉米地里不想回家 (散文)二题
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父亲,从寺庙拜谒后回到家,裤腿沾湿的露珠还没干。
不知不觉地在屋前抽个一袋水烟。父亲的愿望,我不会想到,从来没有问过他。
菊花酒,只有母亲才能察觉到他的迷茫。供献他四季酒香。
脚后跟裂口的父亲,惟有陷入白茫茫的世界。我们的灵魂才会干净么?
在一场冬雪中,父亲在前面行走。他要带着我,穿过一座山峰------。
去外婆家接回母亲。吵过架的父亲十分卑微,激情怒放------
我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紧紧地在后面跟着。
翻过三百多米的山梁,就是县城的郊区,比走公路节省二十公里。
心中只有一个目标,翻过雪山可以见到母亲外婆和小舅,享受到爱和温情。
把芝麻糖和青苹果带回家。
尽情的在山岗竹林边舒怀;在丛林边捡拾到蘑菇和鸟蛋------。
父亲的脊梁,是我的风墙。覆盖正在变黑的傍晚我发育期升起的青春。
洁白的山卯是迷途的路,锋利的北风吼叫着四十岁的父亲和我。
三十年前啊,铺满陷阱的山路;父亲在前面不说话,他和母亲吵过架。
父亲转身捂了捂我耳朵,他的笑声,穿过我的身体。
山崖边有二方孤独的墓地,他用手掌抚摸着石碑。那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无名墓。
在悬崖边上,父亲猛地转过头说,从这里朝下看,可以见到那条江的闪闪光亮
生产队撤并后,队上木匠泥瓦工外出打工挣钱了。父亲只管写诗,在山上放牧五头牛羊。
他十分郁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见到一匹展开的白绸布;那是一条江白嫩光鲜的身体,女人般躺在葱绿大地上;曲致真情。
我见到父亲眼里盈着泪光,他不说话。
父亲苟且偷生,无奈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他渴望去李白自杀的地方旅行。舍不得来往的旅费。
斜阳如血沸腾着大地,三十年后,父亲患了肝癌已到晚期。
在无名氏墓旁。他跳下了悬崖。
他不是抗日烈士。他是抵抗日子流逝的勇士。
父亲写作的诗歌,象乡村醃制的一缸酸菜,世俗却芳香。
至今。我怀恋父亲带我去长江里游泳,贫寒中的生活充满诗意和激情-------
母亲去世时,我没参加她的遗体告别仪式。
未能出席母亲的葬礼,实在让我伤心。
在母亲的墓前,我思绪万千,儿时的记忆连续不断地在眼前闪过。
拜谒了母亲的坟墓。墓石上的字迹也变得模糊起来。
四周飘起了乳白色的雾霭,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在车内保持了长时间的沉默。
母亲在三十六岁啊,象鸟一样飞走了。我来到母亲耕种的田地。
那是我十四岁少年时光。我坐在玉米地里,不想回家。我饥饿啊!
玉米地里的风轻轻吹拂,玉米穗长出了胡须。芬芳我的岁月。
我每次走出青纱帐弄堂,它会用胡须轻抚我的微笑。
有歌舞声在我的耳畔响起,风里有飞虫的问候。清香的玉米叶,闪着翠绿的光芒。
是我的母爱。直至夏天泪水流淌,失去了快乐葱郁的日子,借米度日。
我仿佛见到牛羊在我的双目里奔跑。牛车上是我的女人和依伊学语的孙女。
哦,我的平原我的草原,在晚霞里一起打滚吧--------。
我想陪着这拔节的玉米。在蓝蓝的天穹下,在白白的云朵下,数远方星星的故乡。
永远柔情的玉米地。坠入我睡意浓浓;
我想睡在玉米地,快快长大。有我心爱的女人,她象堂婶一样能干漂亮。
一起承受月光的抚摸,当然,要一起驱赶了乡村愚昧和贫穷。
玉米地啊。曾经是我穷困时最浪漫的家。使人向望诗意的爱情和幸福未来。
我热恋时向爱情冲锋的战场。我坐在玉米地里,眺望硕果的清香。
雨过天晴的大地的青纱帐。甜蜜的情怀,
直至八十年代,在农村改革的秋风里,我穿上军装去了北京。学会了写诗写小说写新闻。
如今,在野菊花盛开的时节,站在玉米地收获的岸边,心里是沉甸甸玉米粒一样金灿灿的诗句,跳动着-------。
我想起了母亲的模样---------。
人类和这片玉米地一样在同一个世界。依赖着着生活着,在岁月风雨里笑着哭喊着-------。
最后,什么也不会留下!
秋冬之时,形单影只的我,收藏起亵渎的自我。
寒夜的脚步,刮响阴风,寺内木鱼声声敲响黎明的鸟叫。
云隐去月光却不会睡眠。
暮鼓低沉,峭壁流水声远去,花卉凋零树叶自落。
蛙们也钻入土下做梦。陌人匆匆散去,唯有我一个还在伴着河流漫步。
那河里熟悉的水流,我为她刻下的诗篇,依然青翠,依然清澈。
当初伊人离我远去了,古井边缘,亭子栅栏,那边缘上的青苔------
蓦然回首,使人低回,恰如黄昏曲伴奏。
雨点疏落,细赏着亭柱。回忆起那远去的黄莺歌唱,那远去的燕子飞舞。
美女拥怀似水的柔情。不忍离去!沉思着青春爱情,姹紫千红的季节-----。
孤身的我,枯坐于艳阳斜照的河岸边。感受这鸟语花香的烟花;
想起那年春天四月,船舶停靠岸边。你徐徐的向我走近,彼此轻轻的行走在故乡河边;
我吟着诗句期待拨动你的琴弦,船过清水水无痕,我渴望用诗心拨动红颜的心弦。
鸟飞天空空无迹,我却是一只小燕翘首春天。
然而,落花无情,贫穷的魔鬼驱离了恋爱中的男女。
我划着一叶扁舟,我立身向故乡的女友挥挥手,孑然的在河中徜徉,然后去远方军营。
如今的我只剩一抹余晖。不再拥有花前月下的美景。
为谁抚琴?,同唱一首柔情婉曲?
皓月在水中沸腾,转悠到河岸,河水正在冰冻。
情人的背叛,并不留恋,深情的望着远处,黯然泪下的走出了那些岁月;
追求索取人生的价值,才有了今天如此优美的诗歌旋律,才有了今天质地沉甸甸的生命。
静静地坐在窗下写诗,抬眼见到窗外桂花树上鸟的亲切叫唤-----
我写诗便有了方向。男人不只为一个女人活着,为一段情的逝去活着。
应该为理想,为自由为梦想活出滋味。诗歌写作是种植一棵棵果树引来片片鸟声,是泡温泉,享受心灵的舒畅。
秋冬之时,情感的江河清爽,布下去诗歌的渔网,捕捉心灵的鱼儿。
攀登故乡的山,抚摸每根草茎,每块岩石,映照出我灵魂深处的灿烂。
弥漫的灯火,溃败的铁锁断了,积蓄幸福,聆听顺流而下的波澜。
岁月流逝遍地水草,风和闪电照彻缓慢的黄昏,景物急剧飘落,空寂天地,鹅毛大雪飘荡,回响雾中牧歌。
一夜间把城市覆盖;魔术般撕裂母性的故土。
分裂和失散的心灵,金钱名气和肉欲的囚牢,挣脱疼痛;把街道带回老村,青草疯长的季节
做梦的油灯。温柔的父亲带来田野里丰泽的庄稼果林;
身体的悸动,半醒半醉;踩痛拥挤的雾自己的轮廓;
亲切又冷酷的世界,裹不住狼吼叫声;暮色逼近月亮门;远方正退却喧嚣。
陌生的早晨,浊浓的雾,走动起落的鞭子,抽打自己的身体。
我暗藏内心的旧伤终于复发;强韧的旺火,吐出胸中的血水---------。
雪地上梅花一样盛开!是诗人生命最后一首诗行--------。
红绸袄,奔跑在油菜花田中央 (散文)
你奔跑在故乡的油菜花田中央,你穿着红绸袄你是故乡的女儿。
你是故乡飞翔的鸟儿,你是蜜蜂,你是蝴蝶,你是爱情的精灵。
你是我美丽的新娘,旷野因为有了奔跑的你而鲜活。
因为你的美丽而丰美;因为有了你的歌声而动人;因为有了你的激情而灵动。
因为有了你的爱而荡漾喜悦;爱你,美丽的姑娘!
你的风韵写进故乡的天籁乐章,你的快乐流畅着诗和画的色彩.
你的聪慧绘进故乡的丰收景像的里故乡风拥抱你芳香的面容。
你在故乡的怀里笑成桃花。丽人行在山村,
红棉袄在山村,就象在春的枝头上盛开美丽。
如桃花开放,所有的寺庙,牌坊和老房子,成为她的背景。
轰轰烈烈地呼呼春天,三妹二婶大嫂,身穿红棉袄,照亮了山村的岁月。
天涯的月光,洗尽了山村的贫穷。埋葬了孤独,拯救多少忧伤?
红棉袄,一团团火焰,在废墟上,升起蓬勃的未来。
不再诅咒坎坷命运,油菜花铺满幸福光芒。
鸟们和青草绿树站在一起,蜜蜂站在花朵之上,婶婶和嫂子站在一起。
她们依偎在春花烂漫的山坡采茶,春光穿过她们的衣襟,洒满片片春情。
村庄被雷声阵阵震醒,高铁铺展在村口不远的地方。
沉睡的山村不再苍白,干净的梦想十分灿烂。
纯情的爱变得浪漫,荒芜的内心有了丰富向望。
安宁之中睡不着觉,山野暖暖晚风吹皱了春情泛滥。
摆动的苏格兰裙涨满快乐,抚摸孤独后的疼痛,不再在贫困里忧伤。
她们相约一起远行,锁上门关上窗,担上春茶一路芬芳----------
沿着铁轨延伸的北方,去省城,夜里试穿一件件绣花衣裳。
把山村的夜映亮,婶婶嫂子和村姑婀娜地离开山村。担上春茶玫瑰花五月桃。
丰满的梦想在春天铺展远方,一路笑一路唱。好一幅山村丽人行的美景----------
暮色苍茫的时刻,她点燃了生活的炉子;拿出罐头食品和水果--------。
两个生命在风中颤动;堤岸边的野餐---------。
袜子,拖鞋,女人小背心和束身的内衣;
正在月光下滴水。看守西瓜的竹棚似一艘帆船。
我家的女人象一个船长;我们夫妻俩守护二十亩瓜地桃园。
我喝茶的时候;她朝家的方向走去-------。背影性感迷人。
这段情节,预言了我们后来发生的一切。
正像一顶绸帽扣在一个小公司的职员头上。
百万富翁。年老的男子却有女性陪伴;
饭已经吃完,她厌倦又疲乏。试着抚摸抚摸她。她回眸一笑。
虽说不受欢迎,也没受到责骂。
整个夏天,她红了脸,颤抖着丰硕乳房;她在林边清清头湖水里沐浴。
一个年届五十多岁的下流家伙,对女人蛮有把握;
美丽女人堕落的时候,在她的房里来回行走。
她每周来二次陪我值夜;我不是康德盘算爱和婚姻的利润与亏损。象刚做过一桩生意。
爱的潮流进入漩涡,她用鸡汤当我的饮料;
诉说情爱的音乐在水畔晃过,他送来一把二胡。
每一次她悄悄从我身旁经过,怕打搅我写诗。
我带着城里小二十岁的女人,耽误了她的青春。
在村庄居住十年了。她从没有出走过村庄。
我现在是个乡间写诗守望田园的诗人。
她是我身边的太阳和月亮。使我的诗歌如她丰盈;充满金色和银色光芒。
后来,我坚定地要她离开了我。
如今,我守望诗的田园和树林中果子。守望对美人的梦想--------。
诗人,只是一条拱着地皮的蚯蚓。在死水里垂钓,鱼塘正绝情留下一汪细水。
树叶留下最后的腐朽;河堤搭成的蓬帐;沉落在风的吼叫里。
女人们已经走了。到潮湿的岸边去种植芦笋和玫瑰花。
岸边飘着肉面包的芳香,女人们唱完了歌,在河里沐浴。
大地,没人听见女人的戏弄。鸟们坐在水边窥视。
丰满如果实的女人浮在时光妩媚的波浪上。湖畔,我坐下来饮泣。没有人听我唱完歌。
树木上的鸟仙女们飞向远方,冷风里我听见灵魂和骨头在战斗。
在一个矮小的阁楼上,点燃所有诗稿;与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起。守卫着村庄黎明。
诗人,只是一条拱着地皮的蚯蚓;轻轻地在暗夜里哼几曲悲鸣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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