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司马从戎 于 2024-1-23 18:58 编辑
苏州印象
司马从戎
我去过好几次苏州,每次都感觉不虚此行。
蓝色的天空下,两千多年的城,古树旧巷,墙上爬满了常青藤,十分和谐。我虽然眼拙,分不清那些植物的名称,但总也知道绿色澄心的道理。所谓风物宜人,置身其间,即便是再怎么憨的人,也不至于完全不解风景。
到苏州去体认朋友们对其亲情的用心珍视,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我的几位苏州朋友就是与他们的父母生活在一起的,老幼同堂,彼此的交融令人羡慕。
虽然当今社会已经显得过于闹腾, 但如果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热情, 郎舅叔伯的亲密互动, 这社会也会不成个样子。苏州就比较强势地维系着血脉伦理的亲情关系。而许多现代城市正在不断滑向商业社会的深潭,人情来往越来越少。也许苏州今后也会走上这条路,但它现在还没有,至少程度尚轻,这就够了。
苏州人说话轻声细语,款款吴语,听来使人舒心悦耳。动不动就“好啊”、“好啊”的,真不逆耳。他们说话调子平和而又带些抑扬,语速适中又不失顿挫,有些低吟浅唱的味道。
去苏州后我才感到,苏州评弹原来是如此之妙。先前不知有其名,只能说自己是孤陋寡闻了。评弹不喧闹,无狂言,弦端音韵绕梁可矣。
苏州评弹有说有唱,有一人的单档,两人的双档,三人的三档。双人评弹是主流。演出时演员们自弹自唱,伴奏乐器为小三弦和琵琶。弹词的内容则多为儿女情长的传奇小说和民间故事,述吴地襟怀,有情趣,听得懂,字句优美,延宕起伏。
比如《啼笑因缘》,描写一位男青年与一位歌女的感情故事, 其中有这样的段落:“…我与你萍水相逢倒情意合,这也是三生石上倒有前因, …”一句接一句没停留地述诉, 委实招人。
苏州还有一所专门的评弹学校,其中评弹表演专业分5年制高职和3年制中职,可见是中规中矩的艺术学校, 要从那里毕业, 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苏州人对读书人仍然十分欣赏,书生们在那里可以享受那种珍贵的感觉消费。读书人好面子,这样的氛围还是挺使人待见的。前人有一个说法,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是走了极端。但要完全调过头来,那也是没有道理的。
毋庸置疑,苏州人有文化根底。喜欢看戏的人也许知道,以前有一个书呆子祢衡曾经当众辱骂曹操,曹操却哈哈大笑,然后将祢衡推荐给了刘表。刘表也很鬼,知道曹操想借刀杀人,又把祢衡推荐给了大老粗黄祖,最后祢衡被黄祖杀掉。直到现在,苏州人吵架时有时会说:“侬勿要凶,侬勿要狠,侬经不住人家一笑。”说的就是这档子事。
苏州的茶馆很多,服务周到,客人不唯有上宾的感觉,还可以开心地聊天,典型的大众文化。我看到过一个年轻的主人在免费为客人们弹唱,客人也随意地搀和着尽兴。那虽然说不上是正宗的评弹,到也有些评弹的余韵。
以前的苏州,工业基础比较薄弱,但这已是老皇历了。到苏州投资的外商们摩肩接踵,于是那里也产生了许多起了洋名的中国白领,但我接触过的白领大都显得并不怎么洋派,话说得不是很满,人很谦虚。从有些人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们对到上海的职场里去试试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些向往的。但也有人原来在上海工作,后来却选择回到了苏州。
当然,与上海相比,苏州还是更适合于生活居住的。在工业园区附近的那个湖边, 建有许多的复式商品房,我的几位在工业园里工作的朋友就在那里买了房子,滋润地过着日子。要是在上海,这种房子的价位恐怕要使普通白领犹豫蛮久出不了手。朋友们私下里管那湖也叫“瘦西湖”。他们鼓动我说,以后何不到苏州来寻碗饭吃?我笑着回答:“我以后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命!”
苏州遍地古迹,时不时便可撞见几处楼台,觅得几方残碑。到底是千年古城,传说和故事真是太多,就连巷子的名称也大有来历,要细细品味,恐怕得花很多时间。了解那些古迹的捷径是听导游们解说,但有些导游的解说也是肤浅的,真正的正解最可能藏在古籍中,不过普通的游客实在无暇深究。
佛门之中,以寒山寺为显,张继的《枫桥夜泊》已经使其声名远扬。我早先去寒山寺游玩的时候游人还少,连上楼敲钟也不需要排队。记得那时寒山寺外枫桥边的路上车辆稀少,游人三三两两。后来再去,游人已经是络绎不绝了。小河上不大的枫桥,承载了多少文化和故事。历史在前行,但枫桥一直在坚守。
有一首歌叫《涛声依旧》,就是取自寒山寺周围的意境,虽然歌词在语法上有一点小小的问题,但其比喻应属上乘。一首歌曲要想成功,除了要有动人的旋律,恐怕还得词有所寄,《涛声依旧》描绘的就是那难以把握而又搅人心扉的情感问题。
苏州古城演化至今,许多存在着的东西都显得那么合理。从寒山寺钟楼上传来的悠扬钟声,不由使人心里平静和踏实,那是久处闹市中的人们久违了的一种天籁之音。
苏州似乎很适合于营造物质和精神双重家园,可不可以把它归功于那里朴素的氛围和厚实的文化沉淀?枫桥无语,水自常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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